文靜之美
陳振濂
把險勁之美比作夾燕趙悲風的俠客豪傑;把雄渾之美比作匡扶社稷、一言九鼎的重臣良將;則文靜之美則可擬為滿腹珠璣、錦衣繡口的飽學聰穎之士,它是典型的士大夫格調的。
但它又不同於秀逸之美與瀟灑之美。秀逸偏於外表的美;是一種柔性的基調。瀟灑是重在風度的展現,頗有一種翩翩的神采。文靜之美則有異於此,它既不重外在的漂亮與否;也不嗜於風流倜儻的風度表現。它是內在的、又是靜態的。因此,它很可能是貌不驚人,也沒有太強烈的運動感,正是這個比較點的規定下,我們以它作為險勁之美的對立麵。
古代書法作品中,董其昌行楷書是文靜之美的典型。他的筆墨揮灑中沒有強烈的動態表現,以靜取勝,頗有優遊之態,與瀟灑之美拉開了距離。故他與米芾雖不無淵源關係,但畢竟大異其趣,他的結構又不完全以外貌華麗開展媚勝,因此與秀逸的趙孟頫以及巧麗的王文治相比,董書又稍見內力含蓄之致,盡管後世康熙尚董、乾隆尚趙,於是趙董齊名為北碑派所指責,但我以為董書不失清氣,雖稍嫌柔弱而不失矩度;趙書行劄差足近之,而楷書則略遜色了。
文靜之美並非完全不重書法的運動感,正相反,安是把這種運動感從表麵的形式表露引向深層的內含不露。它的運動是在呼應揖讓之間,以欲縱故擒的方式完成的。也正因為如此,我們看文靜之美一類的書法作品,常常感覺出其不屑外顯的優雅氣氛,倘若說不動聲色是深不可測的標誌,那麼雄渾既足以深刻、古樸也未必外露,而文靜之美則是一種醇化與提煉。它把不動聲色的城府深奧這一麵祛除掉,而把其引向一種平和的、寧靜的、優雅的、柔和的境界中去,這是一種唯宋明以後士大夫們才會有的境界。
文靜之美在書法審美類型中具有特殊的價值。在封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