較之八十年代中期,或者更早一些時候,當今的書法和篆刻創作確實有著很大的不同。而這個不同之處,主要表現在審美意識的遷移和更異上。
回顧起不少年前舉辦的全國第一屆書法篆刻展,我們依然清晰地記得那個時候的創作是個什麼樣子。也許是我平素對篆刻比較關注一些的緣故吧,看到近些年來投入篆刻的人們在審美觀念上的標新立異,常令我吃驚,並不斷反思自己的老派和陳腐。印章一道自明中葉後的文國博開創流派的新局麵以來,或婉約,或秀麗,或猛利,或峻健,大多都逃不脫象徽傳統文化基本屬性的雋永和悠長的境界。齊白石的篆刻乍一看總可算是一任性情一味霸悍,走得很邊緣了吧?然細細讀來,仍可說是大俗大雅且師出有名的。我十分欣賞那些既有膽魄又借鑒得體的創作者,所以我不讚同把創作當成製作,並把文字構成當成是圖像拚湊的簡單過程。創作須得高智慧,而製作,即便有些小聰明的熟練,也就足夠,這兩者間的根本區別,恰恰在於,前者注重內在境界,而後者卻計較形象模式。
通常地講,印章創作並不是印麵越大就氣派越大,印麵越小,就越是典雅精致的。但在投稿或展覽時,往往為了抓眼,眼下的印章則是越刻越大,像是刻小了反倒自慚形穢似的。這樣,勢必導致看重形式而忽略內容的攀比遊戲。印麵的大小,本不決定印章水準的高或低的,不然,這又何異於用拖把惻字而當作新聞的無稽之談?
曆來印章的借鑒之道,不外乎是指秦漢印及流派印這兩個方麵。然而事實上,能直接從秦漢印取法的,則比宗法流派印要少得多。這個現象,能從最初幾屆全國展多有仿吳讓之、趙之謙、吳昌碩,抑或黃牧甫、齊白石之作上,尤可得知,我想這個現象的發生,是否因為上述諸家大多時處晚近,而易於讓人觀察認識且易於仿效呢?令人遺憾的是,從總體看,此中出類拔萃者甚是了了。由此可見,在藝術上既要承得前人衣缽,又能出色地自立麵貌,其難度可想而知。
有不少讀者曾向我提出,在具備了一定的創作功力之後,是崇效工一路刻印風格還是放一路的刻印風格為好?要我說,這兩種風格都好,關鍵在於要按每個人的基礎來決定。這個基礎,包括審美高度、功力深度和理解角度,當然還要揉進作者的性格特點來作考慮。